Chapter 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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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pter 1
白文旭死了，死在自己的房間。
他清楚地聽到頭骨被人從後面砸碎，近在咫尺的骨裂聲令他汗毛直豎。
接著他的靈魂脫離了自己的身體，浮在半空，眼睜睜看著兇手將自己的四肢和頭顱逐個卸下。
血腥的畫面令他不由幹嘔，直到一陣眩暈襲來。
再次睜開眼時，他重生了。
周圍的一切都熟悉極了，淩亂堆放的衣服，為拍攝專門清空的房間一角，正對著自己的相機，還有相機後面用來及時反饋拍攝姿勢是否足夠撩人的穿衣鏡。
鏡子裏，他赤裸上身，健碩的肩膀上系著背帶，以撩人姿態的姿勢跪立，最重要的是，肢體完整。
這是自己十天前錄制擦邊視頻的場景。那條視頻後來小火了一下，所以他記得很清楚。
視野右上角不斷跳動的倒計時，在他剛才睜眼的一刻從240：00：00變成239:59:59。
他重生在自己被肢解的十日之前，開啟了死亡倒計時。
_________
“我要報警，有人要殺我！”白文旭沖進警察局，拉住一個看起來最靠譜的警察。
女警腳步一停，深色眸子裏閃過與恬靜五官不相符的機警和敏銳。
她細眉挑起，沈聲問道：“什麽時候？在哪裏？兇手什麽樣子？”
“就在十天之後，準確的說是239小時10分28秒之後！就在我家！”他想以數據的精確引起對方的重視，“我不知道兇手什麽樣子，我只看到了他的眼睛，我之前從沒見過他！”
他語氣急促，迫切地想讓對方了解自己的危險處境。
然而這語無倫次的回答，讓女警表情從認真變到疑惑，最後竟冒出一絲憐憫。
她用這種覆雜的眼神看著他，朱紅色的嘴唇微張，嘆了口氣，扭頭看向坐在辦公室一角的年輕男子：“小張，這裏有位市民要報案，你來接待一下。”
這位叫小張的警員明顯沒有想到會有任務分派給自己，聞言先是楞了一下，才匆忙站起，向他走來。
“這位先生，請問有什麽可以幫你？”小張的用詞比剛才的女警官方了許多，語調裏略帶生澀。
白文旭餘光掃到他胸前掛著實習警員的牌子。
看來那個女警是想找個實習生把他搪塞過去。
他當然不肯罷休，緊緊跟在那個女警後面。
“我現在能看到死亡倒計時！現在已經只有239小時零8分了！我該怎麽辦，你一定要幫我呀，警察小姐姐。”
女警走到自己桌後坐下來，用眼神示意小張盡快把白文旭拉走，自顧自翻越起剛取來的資料。
“烏隊，這人看著很著急，不像惡作劇。要不讓他等會兒，等你忙完詳細聽他說說？”實習警員見白文旭實在是情真意切，不忍下手拉他。
女警目光從他身上掃過，看向實習警員，用手指了指腦袋，輕輕搖了搖頭。
白文旭看出來了，她在用一種隱晦的方式告訴同事：這人腦子有問題。
他真急了，沖到女警桌前低聲怒道：“我不是瘋子！你信我……”
他還想再說什麽，卻被實習警員給拉開了。掙紮推搡間，他不經意地扭頭，目光掃過門口剛被警察帶進來的男人。
所有拉扯戛然而止，他楞楞地看著他，後背冒出一層冷汗。
那男人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視線，擡頭看他。
下一秒，他逃也似地跑出了警局。
_________
晚上九點多，白文旭坐在直播鏡頭前，忍不住走神。
那雙冷漠而充滿殺意的眼睛，在他腦海裏反覆閃現。
那是他上一世被害時，透過鏡子看到的兇手的眼睛。
當時他正對著鏡子練習新視頻要做的動作。
突然背後的房門無聲打開，鏡子裏出現一個近乎全黑的身影。
兇手穿著寬大的黑色雨披，手上帶了黑色的手套，頭上是寬沿棒球帽，臉上戴了口罩，全身上下唯一漏出來的地方，就是那雙眼睛，眼神漠然，眼白微黃，右眼下方還有一顆血痣。
而就在幾個小時前，他在警局，竟然又再次看到了那雙眼睛。
那人被警察帶進警局，擡頭看他時，眼睛裏流露出的冷漠與鏡中那雙眼如出一轍，那顆血痣也同鏡中看的一樣鮮紅。
他打了個寒顫，不敢細想，勉強將註意力回現實。
他今天的心不在焉太過明顯，直播間的觀看人數比平時低了不少。
只有幾個老粉在評論區關切地問他是不是身體不舒服。
他扯出個難看的笑容，一邊謊稱自己有些傷風，一邊盼著今天的直播時間趕緊結束。
他是一個美術系大四學生，還沒畢業就早早感受到了社會就業的殘酷現狀。
他錄了幾條視頻抱怨畢業即失業，沒想到誤打誤撞，被直播平臺看上，靠著清俊的五官和優越的身材，與平臺簽約，成了一名全職主播。
合同裏詳細規定了他每天要完成的直播時長，達不到就要扣除全勤。
所以哪怕腦子裏的死亡倒計時在一分一秒不斷刷新，他也還得乖乖坐在鏡頭前強顏歡笑。
他應幾個粉絲的要求，將領口解開露出鎖骨的時候，屏幕上閃出一行字：樂都小區32號別墅。
直播平臺跟某些商家有合作，在頁面打廣告可以理解，但是廣告打到別人直播間裏是不是有點過分了。
他有些生氣，轉身抓過手機，準備給網站客服打電話投訴。
正是這個動作，讓他意識到，那行字並不是屏幕上的，而是刻在了他的視野中，跟死亡倒計時一樣，隨著他的視線移動。
他一邊佯裝鎮定與觀眾閑聊，一邊在手機上快速搜索“樂都小區”。
很快，屏幕上出現關於樂都小區的介紹：坐落於本市東北郊區的高級別墅區。
白文旭的生活與這個高級別墅區完全沒有交集，他不明白為什麽腦海中會突然出現這樣一行字。
是兇手的地址嗎？還是有什麽特殊含義？
他帶著滿腦子的疑問，播完了最後幾十分鐘。
關掉直播，他立刻出門，趕往樂都小區。
半小時後，白文旭站在樂都小區32號別墅門外，按響了門鈴。
大雨滂沱，雨滴不斷撞擊著他的傘面。面前鉤花的鐵門半掩著，在風中搖晃，發出刺耳的響聲。周圍每一聲異響都敲打在他的神經上。
他再次質疑自己不報警就私自前來是否正確。
但是報警他要怎麽解釋呢？難不成說視野裏出現了這個地址所以讓警察陪他來看看？
他搖搖頭打消了這個念頭，他不想一天內兩次被人當成瘋子。
門鈴聲像沈入大海的石頭，沒有激起一點動靜，仿佛這別墅裏根本沒人居住。
然而二樓房間窗戶內透出的暖色燈光，在這漆黑的雨夜裏又異常顯眼。
他等了幾分鐘，試著又按了一遍門鈴。
冷雨不斷越過傘邊滴落在他身上，他等得有些煩躁，轉身欲走。
忽然一陣強風吹過，身後院門吱呀一聲敞開。
腳步頓住，他猶豫了一會，咬咬牙，推門走進院子。
與此同時，視野裏那行字消失了。
他快步穿過院子，站在屋門外，寬大的屋檐遮去了急促的降水，讓他得以喘息。
他敲了敲門，沒想到，門竟然順著力道敞開了一條縫。
院門和屋門竟然都沒有鎖？
他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，但身體比大腦反應更快，在大腦發出危險警告前，他人已經在屋裏了。
別墅的一樓漆黑寂靜，他想出聲問一句“有人嗎？”，或者至少為自己私闖民宅道個歉。
但他不敢。
他想象著那個全身黑衣的男人就潛藏在黑暗之中，伺機給他後腦來上致命一擊，就像上次一樣。
直到眼睛適應了無光的黑暗，他才確定一樓裏沒有人。
松了一口氣，他背貼著墻，輕輕蹭到木質樓梯口。
從這裏向上看，能隱隱看到微弱的光線，與在院外看到的二樓窗內的暖光相似。
循著光亮拾級而上，他小心翼翼，盡量不弄響腳下的木質階梯。
在走近那扇半敞的房門前，他已經聞到潮濕空氣裏那一絲熟悉的腥甜味道。
這種在自己死亡現場聞到過的味道，勾起了內心最深處的恐懼，令他登時幹嘔起來。
“不許動！”清亮的聲音自耳後響起，一個冰涼的金屬槍管抵在了他的腦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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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文旭死了，死在自己的房間。
他清楚地聽到頭骨被人從後面砸碎，近在咫尺的骨裂聲令他汗毛直豎。
接著他的靈魂脫離了自己的身體，浮在半空，眼睜睜看著兇手將自己的四肢和頭顱逐個卸下。
血腥的畫面令他不由幹嘔，直到一陣眩暈襲來。
再次睜開眼時，他重生了。
周圍的一切都熟悉極了，淩亂堆放的衣服，為拍攝專門清空的房間一角，正對著自己的相機，還有相機後面用來及時反饋拍攝姿勢是否足夠撩人的穿衣鏡。
鏡子裏，他赤裸上身，健碩的肩膀上系著背帶，以撩人姿態的姿勢跪立，最重要的是，肢體完整。
這是自己十天前錄制擦邊視頻的場景。那條視頻後來小火了一下，所以他記得很清楚。
視野右上角不斷跳動的倒計時，在他剛才睜眼的一刻從240：00：00變成239:59:59。
他重生在自己被肢解的十日之前，開啟了死亡倒計時。
_________
“我要報警，有人要殺我！”白文旭沖進警察局，拉住一個看起來最靠譜的警察。
女警腳步一停，深色眸子裏閃過與恬靜五官不相符的機警和敏銳。
她細眉挑起，沈聲問道：“什麽時候？在哪裏？兇手什麽樣子？”
“就在十天之後，準確的說是239小時10分28秒之後！就在我家！”他想以數據的精確引起對方的重視，“我不知道兇手什麽樣子，我只看到了他的眼睛，我之前從沒見過他！”
他語氣急促，迫切地想讓對方了解自己的危險處境。
然而這語無倫次的回答，讓女警表情從認真變到疑惑，最後竟冒出一絲憐憫。
她用這種覆雜的眼神看著他，朱紅色的嘴唇微張，嘆了口氣，扭頭看向坐在辦公室一角的年輕男子：“小張，這裏有位市民要報案，你來接待一下。”
這位叫小張的警員明顯沒有想到會有任務分派給自己，聞言先是楞了一下，才匆忙站起，向他走來。
“這位先生，請問有什麽可以幫你？”小張的用詞比剛才的女警官方了許多，語調裏略帶生澀。
白文旭餘光掃到他胸前掛著實習警員的牌子。
看來那個女警是想找個實習生把他搪塞過去。
他當然不肯罷休，緊緊跟在那個女警後面。
“我現在能看到死亡倒計時！現在已經只有239小時零8分了！我該怎麽辦，你一定要幫我呀，警察小姐姐。”
女警走到自己桌後坐下來，用眼神示意小張盡快把白文旭拉走，自顧自翻越起剛取來的資料。
“烏隊，這人看著很著急，不像惡作劇。要不讓他等會兒，等你忙完詳細聽他說說？”實習警員見白文旭實在是情真意切，不忍下手拉他。
女警目光從他身上掃過，看向實習警員，用手指了指腦袋，輕輕搖了搖頭。
白文旭看出來了，她在用一種隱晦的方式告訴同事：這人腦子有問題。
他真急了，沖到女警桌前低聲怒道：“我不是瘋子！你信我……”
他還想再說什麽，卻被實習警員給拉開了。掙紮推搡間，他不經意地扭頭，目光掃過門口剛被警察帶進來的男人。
所有拉扯戛然而止，他楞楞地看著他，後背冒出一層冷汗。
那男人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視線，擡頭看他。
下一秒，他逃也似地跑出了警局。
_________
晚上九點多，白文旭坐在直播鏡頭前，忍不住走神。
那雙冷漠而充滿殺意的眼睛，在他腦海裏反覆閃現。
那是他上一世被害時，透過鏡子看到的兇手的眼睛。
當時他正對著鏡子練習新視頻要做的動作。
突然背後的房門無聲打開，鏡子裏出現一個近乎全黑的身影。
兇手穿著寬大的黑色雨披，手上帶了黑色的手套，頭上是寬沿棒球帽，臉上戴了口罩，全身上下唯一漏出來的地方，就是那雙眼睛，眼神漠然，眼白微黃，右眼下方還有一顆血痣。
而就在幾個小時前，他在警局，竟然又再次看到了那雙眼睛。
那人被警察帶進警局，擡頭看他時，眼睛裏流露出的冷漠與鏡中那雙眼如出一轍，那顆血痣也同鏡中看的一樣鮮紅。
他打了個寒顫，不敢細想，勉強將註意力回現實。
他今天的心不在焉太過明顯，直播間的觀看人數比平時低了不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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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扯出個難看的笑容，一邊謊稱自己有些傷風，一邊盼著今天的直播時間趕緊結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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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錄了幾條視頻抱怨畢業即失業，沒想到誤打誤撞，被直播平臺看上，靠著清俊的五官和優越的身材，與平臺簽約，成了一名全職主播。
合同裏詳細規定了他每天要完成的直播時長，達不到就要扣除全勤。
所以哪怕腦子裏的死亡倒計時在一分一秒不斷刷新，他也還得乖乖坐在鏡頭前強顏歡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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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是這個動作，讓他意識到，那行字並不是屏幕上的，而是刻在了他的視野中，跟死亡倒計時一樣，隨著他的視線移動。
他一邊佯裝鎮定與觀眾閑聊，一邊在手機上快速搜索“樂都小區”。
很快，屏幕上出現關於樂都小區的介紹：坐落於本市東北郊區的高級別墅區。
白文旭的生活與這個高級別墅區完全沒有交集，他不明白為什麽腦海中會突然出現這樣一行字。
是兇手的地址嗎？還是有什麽特殊含義？
他帶著滿腦子的疑問，播完了最後幾十分鐘。
關掉直播，他立刻出門，趕往樂都小區。
半小時後，白文旭站在樂都小區32號別墅門外，按響了門鈴。
大雨滂沱，雨滴不斷撞擊著他的傘面。面前鉤花的鐵門半掩著，在風中搖晃，發出刺耳的響聲。周圍每一聲異響都敲打在他的神經上。
他再次質疑自己不報警就私自前來是否正確。
但是報警他要怎麽解釋呢？難不成說視野裏出現了這個地址所以讓警察陪他來看看？
他搖搖頭打消了這個念頭，他不想一天內兩次被人當成瘋子。
門鈴聲像沈入大海的石頭，沒有激起一點動靜，仿佛這別墅裏根本沒人居住。
然而二樓房間窗戶內透出的暖色燈光，在這漆黑的雨夜裏又異常顯眼。
他等了幾分鐘，試著又按了一遍門鈴。
冷雨不斷越過傘邊滴落在他身上，他等得有些煩躁，轉身欲走。
忽然一陣強風吹過，身後院門吱呀一聲敞開。
腳步頓住，他猶豫了一會，咬咬牙，推門走進院子。
與此同時，視野裏那行字消失了。
他快步穿過院子，站在屋門外，寬大的屋檐遮去了急促的降水，讓他得以喘息。
他敲了敲門，沒想到，門竟然順著力道敞開了一條縫。
院門和屋門竟然都沒有鎖？
他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，但身體比大腦反應更快，在大腦發出危險警告前，他人已經在屋裏了。
別墅的一樓漆黑寂靜，他想出聲問一句“有人嗎？”，或者至少為自己私闖民宅道個歉。
但他不敢。
他想象著那個全身黑衣的男人就潛藏在黑暗之中，伺機給他後腦來上致命一擊，就像上次一樣。
直到眼睛適應了無光的黑暗，他才確定一樓裏沒有人。
松了一口氣，他背貼著墻，輕輕蹭到木質樓梯口。
從這裏向上看，能隱隱看到微弱的光線，與在院外看到的二樓窗內的暖光相似。
循著光亮拾級而上，他小心翼翼，盡量不弄響腳下的木質階梯。
在走近那扇半敞的房門前，他已經聞到潮濕空氣裏那一絲熟悉的腥甜味道。
這種在自己死亡現場聞到過的味道，勾起了內心最深處的恐懼，令他登時幹嘔起來。
“不許動！”清亮的聲音自耳後響起，一個冰涼的金屬槍管抵在了他的腦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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